“你认为那是虚假的人设？”伊丽莎白看向她。
安娜黛尔抿着唇：“为什么不是？别告诉我你以为他真的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
伊丽莎白理解性地点着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乔治是埃莉诺丈夫的私生子，却能够出入宫廷，即使埃莉诺面对着他也是一副好脾气——他本人亦没有表现出自卑或是过度自大。这么完美的人物通常有着强大且复杂的内心，他们注定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乖宝宝。”
“我的直觉告诉我自己，乔治是个危险分子。”安娜黛尔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承认自己对乔治怀有畏惧和防备的态度。她不会想要和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对着他那张完美无瑕的温和笑脸。
伊丽莎白没有打起和安娜黛尔同等的认真模样。她仍然用玩笑话来搪塞安娜黛尔的诚恳：“别这么给自己一遍遍地加固刻板印象。说不定有一天你会爱上他呢。”
安娜黛尔大为震惊，她说自己从伊丽莎白轻佻的话语里受到了冒犯。
“不要不相信，安娜黛尔。我有点儿能明白你在埃莉诺的眼中有什么使用价值了。”
“如果埃莉诺始终没有孩子，那么谁会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动动脑子想想吧，安娜黛尔，你对她既是威胁，又是救星。如果玛莲娜公主没有生下我们这几个孩子的话，埃莉诺就要到遥远的旁系里去找她的合法继承人了——”
“你猜想，如果她的丈夫伦伯廷伯爵的势力足够强大呢，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伊丽莎白的历史学得很不错，她曾经沉迷于那些大部头的历史读物。她们的父亲彭布罗克伯爵过去经常教导孩子们，掌握历史的人才能够掌握未来。
她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实际发生过的事例。
“凯瑟琳大帝从她的丈夫威廉皇帝手中接过了列塔布克或帝国的权柄，她统治帝国将近四十年，最后她把位置传给了她的儿子费尼戈。他们的史官都宣称费尼戈几乎与威廉皇帝长得一模一样——但当后人记述历史的时候，费尼戈皇帝都只被称为是凯瑟琳大帝的儿子。”
“他的继承权因凯瑟琳大帝的存在而变得正统，却不是因为威廉皇帝的存在而变得正统。”
安娜黛尔出于本能否认伊丽莎白的话，她是一个保守派，接受不了这种逻辑。
“我认为，如果费尼戈皇帝不是威廉的儿子，那么列塔布克或的朝臣不会允许费尼戈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伊丽莎白觉得安娜黛尔过于刻板了。
“列塔布克或的朝臣都是由凯瑟琳大帝一手提拔的，有谁会反对她的儿子？再说了，否决费尼戈的继承权，换来旁系血亲中的继承人也不一定与威廉皇帝血缘接近。还不如顺水推舟，送凯瑟琳大帝这个人情。”
伊丽莎白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她让安娜黛尔的思路更加灵活一点儿。
“性别转换之后再来审视布铎公国如今的处境，不是和当年列塔布克或帝国的事情差不多吗？无非只是已经明确了，乔治和埃莉诺不是血亲而已。但我想如果我们的姨父伦伯廷伯爵势在必得，那么这种血缘关系上的阻碍顶多只是一个小麻烦。”
在伊丽莎白看来，她把埃莉诺比作列塔布克或的威廉皇帝，把伦伯廷伯爵比作凯瑟琳大帝，最后把乔治·赫伦怀特比作费尼戈。
她相信埃莉诺也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
她盯着安娜黛尔看，她之前说了这么多话，可是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最终的猜测。
她不想把自己置于风险里。一旦话被说出口，她就难以将自己与这些话的内容撇得干干净净。
她认为，埃莉诺眼下决定要走的一步棋，应该是打算把安娜黛尔嫁给乔治。
这会使得伦伯廷伯爵认为埃莉诺是在向他服软，向他妥协，谋求双方都能够接受的结局。
至于埃莉诺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让安娜黛尔成为名义上的继承人，让乔治成为那个隐形的继承人，伊丽莎白不知道。但她倾向于认为，那个把姐姐玛莲娜排挤出布铎公国的埃莉诺，绝对不会轻易向伦伯廷伯爵宣告自己的失败。
如果埃莉诺真的要把安娜黛尔嫁给乔治，那么安娜黛尔只会是牺牲品。
伊丽莎白问安娜黛尔：“乔治有来邀请你做他舞会上的伙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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