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飞醋
揍累了,一只脚踩着他的衣角,身体下蹲,看着小混混青紫的眼眶:“咋?还嘴硬?给谁当走狗,连命都不要了?”
小混混双手抱头,实在挨不住大狗沙包般的拳头,终于送了口:“好汉, 哥哥,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饶了小的吧,我招,我全都招!”
“还不快说!耽误老子时间!”大狗呸了他一口, 好好的一个早晨让这等渣宰破坏了。
此时,韩二郎送方二郎进了县衙里, 看不见他的身影,便顺着大狗的方向找了过来,瞧见了现在的情形。
“兄弟,这人还没交待?”韩二郎此时在灯笼的映照下,像一匹恶狼。
大狗回头,嗯了一声。
“是不是下手轻了?”韩二郎摩拳擦掌。
被踩在脚下那人听到眼前这个拳头贼硬,跑得比自己快的人,又开了个同伙。一瞬间鬼哭狼嚎,爹娘齐喊,鼻涕流出三尺长。要挣扎着爬起来。大狗一脚又把他踹回刚才的位置上。
“两位好汉,两位爷爷,求求您别动手了,我招,我全都招!”
“哦?那你说说,你往考生篮子里扔那条子是什么意思?”韩二郎发绿的眼睛盯着他,让小混混感觉汗毛倒竖。
“是,是有人给了我一贯钱,和纸条, 让我这么做的。我,我根本不认得字,瞧着铜板的份上,这事儿又不难,我就接了……”小混混声音喏喏。
韩二郎和大狗对视一眼:“是谁?”
“两位爷爷,小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穿了身寻常见的小厮衣裳,又是昨天很晚时候找到的我,脸上还蒙着面巾,就是让我指认,我也认不出来啊!”
“你说得都是真话?”大狗踩了一下小混混的大腿骨。
小混混“嗷”的一声,又不敢起身,“是!绝对真话!要不是真话,就让我再见不到相好的!”
“二哥?”大狗转头问韩二郎的意见。
韩二郎搓了搓脸,既然大狗都觉得这人说了真话,那他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东西呢?”韩二郎低头询问。
“什,什么东西?”地上的人显然一愣。
“他娘的,铜板!”韩二郎怒。
“都在这儿!”小混混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大狗接过, 扔给韩二郎。
韩二郎用手掂了掂, 重量有些轻:“就这些?”
“嗯,都花给相好的了……”小混混边说边往墙边挪蹭,显然藏了一手。
韩二郎给大狗使了个眼色,二人四手齐发,给小混混扒了个底朝天,从里衣里翻出来二两银子。
“哼,不老实!”韩二郎把二两银揣到怀里,又给他吃了一顿拳脚。
二人扬长而去。
独留小混混自己在墙角穿混着泥水的棉衣。“畜生啊,不当人啊,魔鬼啊,怎么能揍人还抢钱啊啊啊,呜呜呜……”
“让他长点记性,省得什么破烂活儿都接,这种暗算的事不亚于刨人祖坟了。可惜,幕后黑手不好找,不然非得狠狠收拾他一顿!”韩二郎踢着路上的石子,尤自不解气。
“刚刚那瘪三能消停一段时间,近期不敢来咱们眼前晃悠了。”大狗道。
“来一次打一次,别以为方二郎身后没人,咱们哥们可不是软柿子,让他们那不知何处钻出来的过街老鼠欺负了,那怎么行!”韩二郎显然刚刚没过足瘾。
“收上来的银子和铜板过会儿交给小娘吧,估计能用在方二郎过了县试后的宴饮上。”韩二郎和大狗说着收上来的银钱的打算。
大狗听着就好,通常这种事情他也是交给韩小娘子支配的。
*
第五场,也就是最后一场考完,方二郎被众人簇拥着回了饭馆,夹道上有人不停地问候打听,实在是方二郎连着四榜,座位号都被写在了圆圈的正中间,过于引人注目了。
如今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乙九”连得四个第一。
要是第五场再得第一,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前梨县县试案首,风光极了!
最后这一场,若方二郎顺利答完卷,不出错,案首也是如探囊取物!
认得的人,都想打听打听,沾沾这个四连第一的喜气。
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方二郎如今已经是县案首了。以至于回来的一路上,韩二郎走得异常艰难,袖子都要被扯断了,专问他韩记饭馆哪天打折。
为啥扯韩二郎的袖子?处于对读书人的敬重,尤其对学问好的读书人的敬重,根本没人去碰方二郎!
热情的老乡们为了表达内心的各种复杂心情,凑热闹也好,祝福也好,贪便宜馋嘴也好,只敢扯平日里和他们混迹在一起,谈笑都没问题的韩二郎咯。
韩二郎面对这些人,又不好发怒,也不好把袖子就留在某个人手中,只能眼睁睁瞅着方二郎被另外三人互送走。
自己在人群里凌乱。
搞的好像考了四个第一的人是他一样!
韩二郎只好在人群中打着哈哈,虽说他也觉得方二郎这个妹夫,过县试,拿个案首十拿九稳了。但他还没被人群冲昏头脑,没敢把话说死。
只道发案张榜那日,再给乡亲们准信。
等韩二郎光着一只脚回了饭馆,就看见以韩小娘子为首,二狗为尾,四人一圈,把坐在桌子旁的方二郎给围住。
韩二郎登时心里酸溜溜,自己在外面“受苦受难”,方二郎却端坐在上首,亲妹妹还给他倒热茶,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就在他打算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后院穿鞋的时候,韩小娘子回头,冲韩二郎招了招手。
韩二郎尽量忽略脚底的不适,接过韩小娘子刚刚给他斟的热茶,抿了一口。好了。
妹妹早晚都要嫁人,又不能把她留成老姑娘,二人成亲前处得好,他吃的哪门子飞醋?
哼,他就是酸了!自己妹妹这么优秀,怎么能这么轻易被这个人娶走?哪怕方二郎读书好连考官都认可,县里人认可,那这个家伙也要抢走自己优秀的妹妹!
哪怕,哪怕他也觉得方二郎很不错!
可这个家伙在,小娘子的心都扑到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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