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令阿古诺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曲毓琬已然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女人了。
那时候，她的眼里没有现在这样凌厉的杀气。
两千多个热乎乎的草原汉子，她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全部刺杀了。
这个女人留着，必将是英鞑的死神。
曲毓琬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狼狈不堪的阿古诺，明明年纪比魏卿尘还要小的他已是满脸横肉，杂乱的络腮胡子盖满了半张脸，和当年的那个小伙子相去甚远。
夜风吹过来，曲毓琬隐约闻道阿古诺身上有种骚味儿在夜风里散布。
阿古诺抬头看向曲毓琬，眼神中慢慢的恨意无处收敛。
“大王不要生气，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就是了。”曲毓琬回头，与其平原镇定，听不出任何情绪。
魏卿尘也是被曲毓琬这样沉稳的语气一惊，自己的小娇妻和当年他刚见到的那个穿着丁香色襦裙的顽劣少女相比，脱胎换骨了。
如今的她镇定，却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漠。
“玉琅你无耻！”阿古诺扯着脖子吼道。
曲毓琬并不理会他，无耻吗？马蹄踏在漆黑的夜里，声音传出很远，从火把的光里依稀可以看到飞扬的细尘。
一行人沿着空云山和云城之间的平坦大道往云城走去，并没有见到阿古诺留在黄土城的骑兵前来救援。
原本曲毓琬在云城故布疑兵，命令谢启明小将军守城，就是怕等到她和魏卿尘去诱杀北鞑骑兵，阿古诺乘机带人来攻城的。
阿古诺生性多疑，看到自己和魏卿尘不在，但是城里的魏家军又严整以待，不然不敢贸然攻城。
不过让曲毓琬没有想到的是，阿古诺的进军速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快，他晚一天到达了黄土城。
她此次能活捉阿古诺，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既然阿古诺已经被捉，可是北鞑留在黄土城的三万骑兵并没有来救他们的大王，这无非两种可能。
第一种，阿古诺出城前下了死命令不许出城。
第二种，剩下的北鞑骑兵并不想救回阿古诺。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那些守在黄土城的北鞑骑兵还没有得到消息。
后半夜，人困马乏的魏家军回到云城，曲毓琬吩咐谢启明将阿古诺严加看管，继续加强城防。
回来的魏家军又累又饿，吃完饭倒头就睡了。
“你今天，不怕失了人心吗？”魏卿尘替曲毓琬脱下战甲，在她身后低问。
曲毓琬转身握住魏卿尘的手，抬眼看着他，看的魏卿尘心里直发慌，这样的眼光，能把人看穿。
“不怕。”曲毓琬坚定自信的声音在魏卿尘耳边悠悠响起，“咱们魏家军的兄弟，自是知道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北鞑人凶悍，让潭门缓过神儿来，咱们累了一天的兄弟又要伤亡多少？
再说了，两千多人，要是带回来，一顿饭要吃掉多少粮食？咱们又要花费多少人力去看着他们？”
“你说的对。”魏卿尘低头拦着曲毓琬的腰，帮她把刚洗干净的头发拢到耳后去。
“樵义夫刚才和我回报了，灵虚国送来的粮食已经入库了，牛羊也关进了临时搭建好的羊圈，你要的熟大麦明天一早就能炒好。”魏卿尘拉着曲毓琬坐在床边说道。
“好，明天传令下去，杀牛宰羊，让兄弟们好好吃几天，把这些年欠的补回来一点儿。”曲毓琬放下床帏，熄了灯好好睡觉，明天或许还有一场大战呢。
天刚亮，曲毓琬就被外面的侍卫吵醒了。
“大将军和夫人还在睡觉，你等着！”这是昨夜守夜的侍卫。
“给你说了有急事，有急事。还有，你说话注意点，好多兄弟在呢。”这是看守阿古诺的侍卫长。
“我说错了吗？大将军和夫人这才睡了多一会儿，你们不要吵。”守在门边的侍卫梗着脖子，他又没有说错。
守夜的几个娶过亲的侍卫抿着嘴偷偷笑了。
“你快点叫醒大将军和夫人，我真的有急事。”
“北鞑人打来了？”
“不是。”
“那有什么急事比大将军和夫人睡觉重要？等着，等他们睡醒了再报。”这侍卫昨夜四更换防的时候，大将军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大将军和夫人这才睡了两个时辰，怎么能被打扰呢。
醒过来的魏卿尘听着外面这个愣头青的话，看着曲毓琬的眼睛哭笑不得。
“起吧。”曲毓琬也是被外面这个小伙子的话惊得一阵脸红，这孩子，说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什么事？”魏卿尘穿好衣服打开门，这两个侍卫还在吵。
“大将军，那个北鞑的俘虏吵着要见夫人。”看守阿古诺的侍卫长拱手说道。
“见夫人？他可说了是什么事吗？”魏卿尘冷着脸问道。
着阿古诺说了之间曲毓琬，可见不是什么公事。当年在魏卿尘的大帐里，千古诺可是直言自己要和魏卿尘换曲毓琬的，这让魏卿尘后来每每想起来就不舒服。
“他可说了见我做什么？”后面穿好衣服的曲毓琬出来问道。
“他说减赋人有要事，大约是要谈条件让大将军放他回去。”侍卫长其实也不知道阿古诺要干什么，只是阿古诺叫骂的厉害，还威胁说不见的话他就要杀人。
“去看看？”曲毓琬抬头看着魏卿尘问道。
“好。”魏卿尘系好自己的腰带，迈开大长腿出了门，临走之前瞪了那个说他和曲毓琬睡觉的侍卫一眼，瞪得那侍卫莫名其妙。
等到魏卿尘和曲毓琬走远了，那孩子偷偷问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大将军为什么瞪我？我可是耽误事情了？”
“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年长的侍卫笑着回答。
到最后，这个愣头青被自己的同伴合伙笑话了一遍，到底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魏卿尘和曲毓琬来到关着阿古诺的院子，在门口就听到了阿古诺身边那个粗壮将军的叫骂声，这人身子粗壮，骂起人来声音也是又粗又炸，无比毛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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