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甘心。
所以我逃避女儿的生长,如同逃避我不再拥有青春这个事实。
而女儿一天一天的长大,让我一天一天地记住自己的衰老,她的身高的刻度也是时间给我衰老的刻度,它们暂时没刻在我的脸上,却刻在了我的心里。
这些就是我厌弃女儿的理由?
那么,母性的爱呢?是我自己有意在压制,还是我不曾刻意去培养?
我在极力地回忆着女儿需要我的那些时刻,那些时刻该是我身上的母性唤醒的时刻,可我却想不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没有那些时刻,女儿一定曾经需要过我,不可能没有需要我的时刻,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我忘了,还是我根本没有在意?难道一直以来,我对女儿都是漠视的吗?
想到这里,我恐惧极了,这是真的吗?我竟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却每天抱怨别人的不负责任?
我对我过去的生命是否认真对待过?是否敢说我尽力了?不,我不敢,至少对于女儿,我没有尽力。
当天色昏暗下来时,我的心也被昏暗笼住了,在这个世间,我不仅不能与和晓伟和解,不能与余廉和解,现在,我又将不再与自己和解,我无法接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是的,这一次的生命,这有限的时间和能量,究竟该用在哪里才会无悔才是值得?
用来哺育孩子?把自己的全部精力用在孩子身上,不再关注自己的成长和自己的潜能,只关注于孩子的成长和孩子的潜能,那么,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孩子有权利发现自我,自己难道就没有了这个基本的生长权?当孩子生长,我却因此没有精力和时间和养分去生长时,我是否会对不起自己呢?
但是,当现在这种状况,我选择了自己的生长自己的茂密,可我的孩子却要面对我的爱的缺失,我又要面对孩子的疏远和叛逆,这样也是得不偿失啊。
生命的成长是不可逆的,她生长中缺失的将永远缺失,我放弃自我的成长也将是不可逆的放弃,这样的两难,对于生命体是残酷的。
当我决定做母亲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母亲这个角色所意谓的重大的牺牲,是的,我没有意识到,如果当初我意识到了,我是否还愿意去做个母亲?
也许牺牲,是母亲这个身份必须具备的特质,但是,没有人提前给我上一堂关于转变为母亲身份的课程,如同没有人给我上一堂关于转换成为妻子的课程。无论成为母亲,还是成为妻子,没有人要求我的合格的上岗证。
似乎我这一生的所有的身份转变,都是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发生的,那么,我每天在忙什么,我为什么事做过准备?
生命是一条不断向前流淌的河流,没有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已经走掉的岁月就让它走掉,我应该想想未来的日子该如何踏进这条河流,至少我的女儿,是我最应该珍惜和注重的,我对自己的投资已经惨败,对女儿的投资还有翻盘的可能。
当和晓伟的电话刺耳地响起时,我才发现我自己还坐在空旷的操场上,学生们都在教室上课,安静的操场上只有忙碌的麻雀还在跳来跳去地觅食。
“和晓莉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医生说腿肯定保不住了,要截肢。”
“什么?有那么严重吗?是不是那个医院水平太差,要不要转院来北京。”
“我已经跟北京的两个专家通过电话了,确实不乐观。等她脱离危险,可以转去大些的医院手术,但是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只能保命,腿是保不住了。”
“必须跟当地政府打官司,这都是他们强行拆迁造成的。”
“我也是这么想。问题是,晓莉的户口刚迁回去,拆迁办的认为她是因为拆迁才迁户口,他们限定了晓莉搬家的时间晓莉没搬,他们觉得是晓莉自己讹诈在先……”
“如果她迁户口是不合规的,那公安户籍怎么会让她迁回呢?户籍办难道没有责任吗?再说了,天大的理由也不能伤害别人的生命呀!”
“他们是说要赔偿……”
“赔偿?任何事情总要讲理讲法,伤害了别人生命怎么可以拿几个钱了事,钱能买回她失去的腿吗!绝不行!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为晓莉讨个说法,不能纵容这种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的事发生。”
“家里现在乱成一团,先抢救晓莉再说。”
和晓伟的电话挂断了,却没有断掉我心中的不平。我无法想像,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今天的社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我的职业的神经绷紧了,作为一名记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我看不到不了解的事情可以不管,可是,在我眼皮底下的事情怎么可以再装傻,生命是值得每个人尊重的,无论是谁的生命,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无论他是何种理由,这是社会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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